道:“这是大哥挑的料子,在苏州城里做好再送回京都的,特地嘱咐我暮春换新衣的时候给夫子送来。”
段夫子穿惯了深色衣裳,见到新衣色浅,言道:“我这一把年纪了,岂好穿这般亮色的衣裳?只怕不妥……”
“圣人言,君子如水,随圆就方,大哥特地选的水纹色。”少津言道,“大哥还说,江南之地,水纹色青袍老少皆宜,夫子不妨先试试。”
又道:“学生上回陪夫子去芒山观里,吴老道不也穿了一身青袍吗?”
少津把衣袍递给老阿笃,老阿笃也跟着说:“淮少爷选的料子真好。”
“果真?”段夫子面上虽拒,心里却是欢喜,言道,“那就先试一试罢……”
这一试,竟没有再换下来,直接穿到了书堂里。
青袍映白发,段夫子虽已年轻不再,但再穿回书生时的青袍,仿若又寻回了几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不言败。
还特地让老阿笃替他换上了黑缎靴。
青袍总是要配靴的。
少津与言成看见与往日大有不同的段夫子,相视一眼,心间欢喜。少津心想,他们几个当中,还是大哥最懂夫子的心思,不管是送画、送轮椅,还是送一身春日青袍,大哥都是费了一番心思的。
照旧,少津和言成先将近日所作的文章交给夫子点评。夫子读文章期间,他们俩则品读裴少淮寄回来的文卷、文章,言归年岁尚小,仍以研读四书五经为主。
春日暖阳斜入书堂当中,师生几个神色认真,沉浸其中,屋檐瓦上的鸟雀都识趣安静了下来。
段夫子将少津、言成的文章放下,纸张微响,少津、言成抬头。
夫子言道:“少津文笔收敛了许多,再不似以往那般锋芒外露,略有偏执,见解也愈发成熟。判词有理有据,以理服人,属上乘。若说不足之处……”
夫子顿了顿,凝眉道:“旁人作文章,最怕肚里墨水不足,不能旁征博引。而少津你博览群书,又善记忆,最是不怕引经据典……只是过犹不及,你所作的文章引古过多,读起来不免生涩,又容易叫人觉得是寻章摘句,反倒弱化了你的见解。写文章最重要的还是论述见解,一字一句皆是为见解铺路,后面的时日可由此入手,缓缓改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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