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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.第四章 今朝酒半樽(2) 十二年,故人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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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人此景,是西沉的余晖,是染满天际的火。

沈奚莫名地记起,那夜他出现在烟馆时的情景。

她被绑住手脚,蜷缩在肮脏的地板上,身边就是那个死人。身后是一条大通铺,木板挨着木板,那些骨瘦如柴的烟鬼就是一个个活死人,不留缝隙地挤成一排,握着烟斗在灯火上加热,一口升天,一口入地。有个乞丐在捡包烟泡的纱布,佝偻着身子半爬半行而过,多一眼都不给她。

官员被人唤出去不一会儿,傅侗文走入,看到她。

她还记得,他走了三步到自己面前,弯下右膝,以一种迁就着她的半蹲姿势,去看她的脸:“挨打了?”

这是他此生对她说的第一句。三个字,疑问句。

“怎么?”傅侗文见她这模样,又问。

沈奚一下就回了魂:“你傍晚睡那张床,还习惯吗?”

这又是什么蹩脚的话。

“还可以。”他将碗搁下,左手撑在陶质台池的边沿,手指自然地搭着,食指和中指在轻轻打着节拍。沈奚留意到了。傅家厅堂,他也是如此用脚打节拍。想来是不耐烦了。

傅侗文没有表露丝毫的异样,却已看破了她的局促,见她接不上话,随即又说:“我行李箱里有几本thelancet,明日让人拿给你看。”

“柳叶刀?”她惊讶。

他怎会收集医学杂志?莫非他过去也是学医的?可又不像。

傅侗文看出她呼之欲出的疑问,先作了答:“他们没和你提过,我四弟就是学医的?”

“是有提过半句。”她记起来。

“哦?”傅侗文微笑低声问,“为何是半句。”

“因为,”她回忆当年场景,低声解释,“因为他们怕我伤心,因为”

他又读懂了她未说的话:“因为我给你的假婚姻。”

她点头。

傅侗文将左手抬起,指向门外:“走吧,我们上楼。”

这一晚的九点之约到此结束。

沈奚以为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,会有大把时间相处,未曾想,次日他就离开了纽约。倒是将前夜说好的医学杂志留下了,还有一个信封,里边是巴黎街头的彩色照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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